各方面的不靠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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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授翻】【盾冬無差】未見初冬(第六章之下)

翻譯君:

山姆榮登史上最得體工具人。

沒有beta,期中將近,第八章可能會延後。



—正文開始—




未見初冬

Blinded


大意:

巴奇必須面對自己的心魔。然而,最顯而易見的心魔卻不是他以為最難熬的那個。

史蒂夫對眼下的情形感到矛盾不已。

山姆依然覺得這兩個傻蛋需要好好振作一下。



第六章:過往雲煙


 

山姆煎了一些鬆餅當早餐;味道沒有巴奇做的來的好吃,但史蒂夫並不打算抱怨。昨天傍晚,就在那場尷尬的談話後,史蒂夫陷入深沈的睡眠,醒來時,他發現山姆替他煮了辣番茄湯。外頭的天氣陰冷又下著雨,現在喝湯正合適。再說了,熱湯也能改善史蒂夫發燒的情形。

 

他們沒有多聊別的話題,僅是一些閒話家常,像是棒球、山姆的鄰居或是不曾停下在家裡走來走去的兩隻貓咪,他們大概是在找主人吧。

 

「他不在家的時候,貓咪們總是這樣嗎?」聽著貓咪們的腳步聲和此起彼落的喵喵聲,史蒂夫問道。

 

「只有他帶著壞情緒出門或是有外人單獨留在家裡時才這樣,就像現在這樣。」山姆簡要說道,一邊喝著湯。

 

考慮詹姆士他不怎麼信任他人,史蒂夫認為他應該不會找人來照顧他的貓。此刻,兩隻小貓正坐在餐桌邊,也許是在等待不小心掉在桌上的鬆餅屑。也有可能只是想引人注意而已,見鬼了,山姆知道個屁。他瞥向史蒂夫,他的氣色看上去正常的多;昨晚這傢伙看起來挺嚴重的,但現在看起來恢復不少,儘管還不到美國隊長那種程度的好。

 

不過至少,他的高熱已經退到讓他看起來舒適不少的狀態了。

 

「嘿,你一直在揉眼睛,隊長,你還好嗎?」

 

「啊…是眼睛周遭的紅疹。詹姆士通常都會替我擦一些藥膏。」

 

「你現在需要擦嗎?」

 

史蒂夫稍稍停頓,嘴裡還塞著一塊吃到一半的鬆餅。接著,他一面點點頭,一面嚼著鬆餅。

 

「我想我需要;藥膏大概放在浴室裡的某個地方。我不知道它長什麼樣子,因為我從來沒有,你知道,看過那條藥膏。」山姆去找藥膏,沒錯,一條專治疼痛和疹子的藥膏就在水槽邊的櫃子裡。藥膏幾乎要見底,看來使用量很大喔。山姆差點笑出來,巴恩斯下手真是不手軟啊,都要藥膏成癮了吧。

 

「好吧,吃完你的鬆餅,我來看看疹子。」

 

山姆查看他的傷勢,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;看起來比先前好太多了—當然,皮膚上還是有些紅斑,有些看起來像灼傷的小傷口—無論這是什麼造成的,男人很確定肯定都十分疼痛。

 

「你能睜開眼睛嗎?」

 

「一點點;不能睜開太久,不然光線會弄痛我的眼睛。」

 

史蒂夫還是選擇嘗試,山姆心中有些忐忑;他的雙眼佈滿血絲,瞳孔不是原先的黑色,而是混濁的灰色。儘管答案不言而喻,山姆還是問出口了。

 

「…你看得見東西嗎?」

 

「你有一顆頭。」

 

「好吧,我猜這比預期的結果要好。」

 

山姆隨後替他抹上藥膏,然後他注意到史蒂夫微微擰起的眉宇,還有臉上那一抹淡淡的紅暈。

 

「怎樣?」

 

「沒事,我只是…他的動作很溫柔—這挺…令人驚訝的,畢竟他跟人交手時那麼暴力。」

 

「你是說我擦得很爛嗎?」

 

史蒂夫的臉更紅了。

 

「不是!不是的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我只是…」

 

「兄弟,你要是不想讓他有所『誤會』,那就不要隨便臉紅。」山姆的語調略顯逗趣,雖然他也微微皺著眉;他不曉得該怎麼解讀這個情況。

 

聽見他輕快的聲調,史蒂夫的臉自然紅的要滴出血來了。

 

「放輕鬆啦,兄弟;逗你玩呢。」沈默一陣子,山姆將繃帶纏回原位。「好啦,跟新的一樣。好吧,至少傷口沒什麼問題。有關那個被丟在你臉上的毒液,真的一點進展也沒有嗎?」

 

「還沒。但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了;前一些日子,我能看到的就只有影子。」

 

「我猜這算是進步了。」

 

史蒂夫聳聳肩。

 

「希望你的傷口能在有人再次需要美國隊長出面之前復原吧。」山姆嘆口氣,史蒂夫同意似地點點頭。

 

約莫兩小時後,山姆接到巴恩斯的電話。看見手機螢幕上的手機號碼時,他著實驚訝了一把,那傢伙疑心病有夠重,他從來不打電話的。他一直覺得電話會被追蹤,然後自己就會被關回弗瑞將他救出來的地方。聽起來有點偏執,但知曉他的過去後,山姆並不責怪他的過度警戒。

 

「嘿,兄弟,怎麼樣啊?」

 

「我在回去的路上了,史蒂夫還好嗎?」

 

「跟平常一樣在沙發上睡覺;他的燒退下來了,比我剛來的時候看起來要好上許多。」

 

「太好了…」

 

電話那頭的男人發出一聲喟嘆。他聽起來像是剛經歷過一次恐慌症發作,這讓山姆有些擔心。

 

「…..嘿,你還好嗎?你聽起來有點…」

 

「我很好;不要每次我聲音低沉一點你就開始像隻母雞一樣問東問西好不好。」巴恩斯對他哼哼道,語氣不像不悅,只是有些疲憊。

 

「好啦,好啦,兇什麼。我不是你的心理醫生嗎?我的工作就是要關心你啊。」

 

「我知道,山姆;我…很感激你的關心,但要是你也慌了,對我也沒什麼狗屁好處吧。」

 

「我猜你說的對。」山姆停頓,瞥向史蒂夫。

 

「嘿….呃…史蒂夫都告訴我了。」

 

「…我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。他就…」稍停片刻,男人再次嘆息。

 

「這個嘛…根據我和史蒂夫的談話還有他的反應看來,我認為他對你似乎也有那麼一點意思。我是說,你,現在這個你。而不是他記憶中的你。」

 

「…我不能確定這一點。即便這是真的…」

 

詹姆士聽起來有些不自在,山姆知道自己得趕在另一次恐慌發作之前或什麼的趕緊轉換話題。

 

「好吧,我想你們應該在把事情搞得更尷尬之前處理一下。就是,老實說的話。」電話那頭傳來沈重的嘆氣聲,接著是一陣靜默。山姆耐心等著,遲遲等不到回應讓他呼出一口氣,抹抹眼睛。

 

「好吧,盡快趕回來吧,你的貓咪很想你,而且我很確定小娜帶了一隻死老鼠或小鳥藏在貓房裡了。」

 

男人抱怨似地咕噥一聲,詹姆士以前也遇過這個問題;他的貓很喜歡給他帶點小禮物。

 

通常那些禮物最後的去處都是垃圾桶。

 

良久,他發出輕輕的笑聲。

 

「我三小時內會到,如果沒有塞車的話。」

 

「好;到時候見了,朋友。」

 

詹姆士沈吟一聲便掛上電話。山姆站在那裡好一會兒,才轉頭看看睡著的史蒂夫。金毛貓咪跳上沙發,在史蒂夫的胸口蜷成一團,看起來對那個位置很是滿意。小娜則是窩在他腳邊,正在撲弄一個老鼠形狀的貓玩具。玩具掉到地上去,懶散的貓咪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去撿的打算,山姆望著眼前的景象,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。

 

 

 

詹姆士踏進家門時,史蒂夫正在洗澡。

 

他說服山姆自己沖澡時不需要任何幫助—他慌張的有些怪異—於是山姆只好留下毛巾和換洗衣服,讓隊長自行處理。山姆首先注意到的是詹姆士高度緊張的情緒,他會不時回頭,似乎是怕有人跟蹤他。他的外套被折成一捆抓在手裡,山姆能看出來上頭有些暗紅色的污漬。他謹慎地抓著身上的後背包。

 

「你還好吧?」

 

「沒事。」男人說謊,還說得很爛。

 

「你找到要的東西了嗎?」

 

詹姆士再次點點頭,更加用力地抓著後背包的背帶。

 

「那就好。」山姆停頓,接著按住詹姆士的肩膀,迫使他看向自己,他用相當認真的眼神望著他。「你不能再藏了,兄弟;向他坦承吧,在一切變得更複雜之前。」

 

「好,一會兒再說吧。」男人顯然一點也沒聽進去山姆說的任何一句話,他不停地瞥向窗戶,身體有些僵硬。

 

山姆歎一口氣,放開他。「你需要我留下嗎?我是說…既然你都回來了,我可以去拜訪住在紐約的親戚,但如果你還需要我…」

 

「不,如果你想走的話就走吧。謝了,山姆。」

 

「…兄弟,我看出來了,你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。」

 

終於,巴恩斯看向他,說實話,他的神情就像是…受到驚嚇了一般。

 

「好吧,怎麼回事?」山姆忍不住嘆息,揉揉眼睛。巴恩斯什麼也沒說,僅是打開背包,拿出一本紅色的—書?

 

「這是以前他們用來給我洗腦的東西。」

 

老天爺啊。

 

山姆瞪大眼睛,突然能夠理解為什麼男人如此的劍拔怒張又心神不寧。

 

這東西讓他變成一顆不定時炸彈,他帶著自己的觸發詞,只要一個不小心,一切就有可能擦槍走火。

 

「怎麼會在你手裡?」

 

「因為比起別人,這東西在我手裡最安全。」

 

山姆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同意這個說法,但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,於是他選擇緘口。浴室的門被推開來,史蒂夫穿著一條鬆垮的褲子和詹姆士的上衣,尺寸對他來說好像有點太小。不過呢,多虧史蒂夫・羅傑斯那無懈可擊的超級士兵身材,所有的衣服對他來說大概都不夠大。

 

「嘿,兄弟;他回來了。」

 

「喔,這麼快?」史蒂夫聽上去有些詫異,但同時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。詹姆士仔細地檢視史蒂夫的情況;他的燒看上去已經退去,從他走到沙發邊的步伐來看,情況似乎已經穩定下來。

 

他的臉色紅潤,但他不確定這是因為熱水澡的關係還是別的原因。

 

眼睛上的繃帶看起來至少換過一次。

 

「那麼,好吧,我想我現在得去拜訪我在紐約的親戚了;我可以在那裡過夜。」

 

「喔,不,山姆,你不需要走的。」史蒂夫立刻說道,語氣有些心慌;他大概也不確定現在該怎麼和詹姆士獨處。

 

「是啊,你可以在這裡過夜;反正史蒂夫佔了床,我都睡地板,沙發還能睡。」史蒂夫緘默著,似乎對詹姆士的話很是驚訝。

 

「不用了,兄弟;我不喜歡睡沙發,再說那上面全都是貓毛。」

 

「你又不會過敏。」詹姆士說道,但山姆只是搖搖頭,頗為嚴厲地看著他。

 

「我答應過我阿姨今天會過去一趟。」他的語調聽起來心意已決。

 

這兩個傢伙一定得好好坐下來把話講清楚,山姆才不要當中間人。

 

詹姆士必須承認,他現在…需要一點私人空間。山姆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,但他現在並不想談。但史蒂夫顯然認為自己跟棕髮男人之間需要一道屏障,他大概還在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。另一頭的情況,山姆則是盡力說服詹姆士他該告訴史蒂夫他的真實身份,不要把本來就夠難纏的事情複雜化。

 

結論就是,男人現在陷入兩難。在兩邊都不討好的情況下,他只得閉上嘴巴。

 

「真的,山姆,不麻煩的。」男人瞥史蒂夫一眼,嘆口氣。

 

「聽著,隊長;我知道你希望我留下來,但是…」他側頭看向巴恩斯。「你們兩個真的需要好好談一談,免得又有更多的誤會。」他的聲音很是嚴肅,像是一名正在責罵孩子的家長。兩個男人不發一語,於是山姆轉身去收拾東西。等一切就緒後,男人再次用嚴厲的眼神盯著巴恩斯,接著又望向史蒂夫。「回頭見了,兄弟;希望你早日康復,很快又可以繼續耍你的盾牌;我想你的隊友們一定很想念你。」

 

「是啊,謝謝你過來,山姆。」

 

史蒂夫微笑著說道,但其實內心十分忐忑。

 

 

 

男人一離開,尷尬的寂靜便在屋子裡發酵開來;詹姆士開始整理東西,他像是捧著什麼致命毒物一般地端著那本紅書來到某個藏匿處;那是一塊鬆脫的木條地板,裏頭還存放著他的日記本和一些武器。日記本裡有幾張史蒂夫的照片,全是從報章雜誌上剪下來的。他走回房裡,注意到史蒂夫正動作僵硬地坐在沙發裡,雙手十指緊扣著,拘束地放在膝蓋上。

 

是啊,他們大概是真的需要談一談,但不是現在。

 

「我希望你沒把所有的熱水用光。」

 

「我想沒有。」

 

聽到回答後,詹姆士才偷偷摸摸地溜進去沖澡,他需要做點什麼鬆懈繃緊的神經。水溫並不高,但他不介意;至少能洗去他身上的血污。他大概還需要洗衣服,但這事不急。他的心思重複飄回方才在林子裡追逐著卡波夫的那一刻;那種感覺實在太過於似曾相識。

 

最令人感到恐懼的莫過於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過這樣的感覺。

 

即便是和史蒂夫合作或是執行弗瑞派給他的那些任務時都沒有。

 

但是,基於某些原因,這個從前控制著他的人出現在眼前…卻下意識的觸發他腦子裡的某種機制。

 

他其實很慶幸娜塔莎阻止了他,而男人接著自殺身亡;詹姆士非常確信,要是他今天是獨自執行任務,他一定會親手了結卡波夫。

 

他也知道要是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,他一定會很後悔。見鬼的,他會更難以面對史蒂夫,而面對他原本就已經夠艱難了。好一陣子,他關掉水龍頭走出浴室。連接著金屬上肢的那塊皮膚傳來一陣麻癢,一直以來只要一碰水或洗澡,那個區域就會發癢,但這是他第一次不那麼在意。男人穿上一件輕鬆的黑色褲子,還有白色的無袖上衣。

 

踏出淋浴間後,他試著將頭髮弄乾。

 

山姆時常提議他剪掉那頭長髮,但詹姆士不怎麼想;讓某個陌生人拿著尖銳物品接近他的喉嚨是絕對不可能的事,而他又不可能自己剪,看起來多蠢啊。

 

再說了…有一部分的他,並不希望自己看起來和從前一樣。

 

他不配。

 

 

 

史蒂夫還坐在沙發裡,不過他轉開了電視,一雙手抱著蜷起的兩條腿。詹姆士花上一點時間悄悄地打量他,心中暗自琢磨著那一點點的懷舊和愛戀。電視新聞正在播放和神盾局的臥底任務有關的各種臆測,壞事依舊不斷地在世界各地發生。史蒂夫皺著眉,顯然不太高興新聞總是這樣猜疑神盾局的行動,但他又不得不看。

 

詹姆士坐在他身邊,仍然努力將濕答答的頭髮弄乾。

 

半晌,史蒂夫動了動,引起他的注意。

 

「需要幫忙嗎?」

 

好一會兒,巴恩斯才搞懂史蒂夫在說什麼,然後,他遞了一條毛巾給史蒂夫,金髮男人伸出手來,直到碰到那頭棕色的長髮。他的動作很輕,大概是發現有很多處打結了。詹姆士不太在意梳頭髮這種事;他通常很忙,總是忙著處理腦袋裡的思緒,根本沒有空去整理,但現在,他真心希望自己的頭髮不要這麼亂七八糟。當然了,史蒂夫又看不見,但他能感覺到。「你該剪頭髮了。」詹姆士哼哼一聲,什麼也沒說,這讓史蒂夫發出一個有點緊張的輕笑。良久,兩人就只是默默不語地坐著,等候著史蒂夫給他擦頭髮。電視還開著,正在播放神盾局充滿爭議的國安危機專題,還有一些關於霍華・史塔克和瑪格麗特・卡特的揣測。

 

詹姆士在史塔克的名字被提到時,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。

 

史蒂夫稍稍停頓,嘆了口氣。「要是佩姬還在的話,她肯定要訓他們一頓。」

 

「是啊,她就是那種不該隨便招惹的女人。」

 

「你認識她?」史蒂夫有些驚訝地問。男人沒吭聲,試著忽略史蒂夫的指尖刷過頭皮時引起的那一陣酥麻。這讓他忍不住浮想聯翩,還是相當不得體的那種。

 

「當神盾局抓到我—和娜塔莎時….是因為她的關係…我才沒有立刻被擊殺。」

 

史蒂夫沈吟一聲,似乎不意外聽到他和羅曼諾夫的關係;有鑒於她是那個介紹他們認識的人,史蒂夫大概也不會太驚訝兩人的關係並不止於此。

 

「喔…她為什麼選擇留下你?別誤會我的意思,我很…高興他們留下你,但原因是什麼?」詹姆士緩緩嘆息,微微側過頭來,這麼一來史蒂夫就不會一直扯到他的頭髮。

 

「…我…讓她想起了某個舊識。而且,娜塔莎手裡有我的檔案,他們在那裡面找到了一些資訊。」

 

「噢。」史蒂夫顯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,但他可以感覺到詹姆士並不想談,於是他什麼也沒問,僅是專注著擦拭那頭棕色髮絲。

 

「你知道…我回來不久後,有去探望她。她見到我的時候…很開心。」

 

「可以想像;卡特當時不是你的女士嗎?」

 

他能感受到史蒂夫的猶豫,接著是一聲悲傷的嘆息。這讓詹姆士有些不悅,但他在腦子裡甩自己一耳光;他沒有權利生氣。

 

「她是…我所認識的女人中最獨一無二的一個。這多少也說明了我和小娜成為朋友的原因。」金髮男人有些難為情地笑一笑,全然不知這些話有多傷人。詹姆士無法不感到嫉妒。

 

「今年初她去世的時候…我…覺得很孤單。我是說,我也有新朋友,復仇者們,但是…就是不一樣。」

 

「我明白。」

 

史蒂夫繼續說著,大約是沒察覺到身邊人的心情瀰漫著醋意。「我希望事情能有所不同,這樣的話…我就能在她身邊陪著她。那麼巴奇也…」史蒂夫安靜下來,抓著毛巾和幾縷頭髮的雙手停下動作。

 

「但是,我…現在不太確定了。關於一切是否會變得更好。」這讓詹姆士很是意外,他轉過身來望向史蒂夫。

 

「你的意思是?」

 

「就是…就算我一直都在,就算巴奇也沒有….神盾局是不是還是一樣會被九頭蛇給滲透。他們很有可能會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讓我做這些骯髒事。說真的,這個念頭…嚇壞我了。」史蒂夫嘆氣,拿著毛巾的手放在腿上。

 

「但你還是能和你的女士在一起,或許還能生上幾個孩子。」詹姆士溫柔地提到,雖然說出來的時候嘴巴有點酸酸的。他希望史蒂夫快樂,但這並不表示他得全然接受這個過程。

 

「我知道,但是沒有巴奇,這一切都不可能一樣。要是他還….」史蒂夫緊張地咽口氣,垂下頭來。雙手有些發顫。

 

「嘿,怎麼了?」棕髮男人問,他望著微微發抖的史蒂夫,心裡很是擔憂。

 

「我…我猜我以前從來沒有察覺到,從來沒有朝你說的那種可能去想,但是…現在,我覺得,很有可能我….我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愛他。」

 

聽見這句話時,詹姆士的心漏跳一拍,他一片死寂,完全凝結在原地。

 

「然後現在…他已經不在了…我猜這就是為什麼他掉下去的時候一切會這麼的疼。不過,即便是兄弟之間的感情也可以這麼親密而堅定,但是…」史蒂夫顫抖著呼出一口氣,他縮起腿來,伸出雙臂抱著膝蓋。他似乎…對自己感到迷惘,就像他也不確定這是什麼感覺一般。

 

「….我現在開始能夠理解山姆的意思了,他總說我被困在過去裡。這種話聽起來真的有夠討厭。」史蒂夫抬起頭來,大概是想要發表一些尖牙利嘴的評論,但他的嘴被一隻冰冷的手輕輕掩住。

 

「讓我說完;我能理解你為什麼不開心,相信我。但我很懷疑卡特—或是你的巴奇—會希望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。」他完全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;他才是那個應該感到愧疚的人,該死!不是史蒂夫。

 

「你有一顆寬容的心,羅傑斯。又善良,又愚蠢,還很容易受傷。最糟的部分是你總是全心全意地愛著別人,這讓你放不下他們,即便他們…都只是鬼魂。」

 

說完這番話時,詹姆士的語調有些顫抖。他說的話大概很傷人,但史蒂夫需要聽實話。「卡特死了;她的一生快樂又圓滿,還能在離開之前見你一次。這還不算差吧。」

 

史蒂夫靜靜地聽著,於是詹姆士將覆在他嘴上的手拿開,他有信心史蒂夫不會打斷他。

 

「巴奇…他…做了選擇。他很清楚後果,但他還是放手一搏,因為他也愛著你。」

 

「你不認識他。」

 

「想想一個人要有多麼愛你才願意跟著你這種不要命的混蛋一起參戰;我告訴你啊,根據我聽到的傳聞和親身經驗,你有時候真的瘋的不輕。」

 

史蒂夫的耳朵和臉瞬間紅了起來。

 

「我沒你說的那麼不要命。」

 

他接著反駁,聽上去有些不快。「我的重點是,不要拿這件事來折磨自己。你愛著卡特?那怎樣。你很可能也愛著你的死黨,那又怎樣。現在是現在,又不是四零年代。你不需要…為這件事過不去。」

 

他盡可能地讓聲音聽起來真摯一些,但是…他還是說不出心裡真正想說的話。

 

那些他真正應該說的話。

 

「我很…抱歉,還要讓你來告訴我這些;我想你自己都快忙不過來了吧。」史蒂夫終於嘆息道,他將雙腿放回地上,直起身子來。

 

「嗯,或許你終於能把這些話聽進去了。」

 

史蒂夫淡淡地笑,抬手揉揉眼睛下方;傷口又發起癢來,或許是因為他有點想哭的關係。詹姆士注意到這一點,他嘆口氣,起身去拿藥膏。等他回來時,史蒂夫正在擦臉頰上的淚水,努力不把眼睛哭瞎。該死的混蛋,什麼話都憋著不說。

 

詹姆士小心翼翼地將繃帶摘下,發現自己以後可能不太需要這麼做了,除了一點點發紅的疹子以外,他的皮膚看起來幾乎已經要痊癒。他將殘留的淚水擦去,然後下意識的,在史蒂夫得額頭前印下一個吻。

 

金髮男人愣住,但沒有推開他。

 

詹姆士往下一些,在他的眼皮上分別落下親吻,接著將兩人的額頭靠在一起。「真的。你得學著不要把所有錯都往自己身上攬。」男人對著史蒂夫低語,他的氣息拂過的他的面頰。

 

「我知道…我很抱歉。」史蒂夫嘀咕道,似乎並不介意兩人如此親近。但他的聲音有些發顫,暗示著史蒂夫隨時可能會哭。

 

詹姆士輕柔地貼上史蒂夫的唇瓣,那是一個極為純真的吻,卻足以讓金髮男人為之顫動。他突然傾身吻住棕髮男人,後者腦中一片空白,瞪大眼睛看著史蒂夫。

 

「我很抱歉…我不該…」金髮男人抵著他的唇說著,顫抖的聲音透露出他的不安。

 

躊躇幾秒後,詹姆士克制不住地回應那個吻,而這一次,他的動作溫柔多了;這一次,他會試著不去咬他。他抬起金屬手臂,用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史蒂夫的臉頰,直到兩人的雙唇再次分開,他們的距離親密無比。史蒂夫一直閉著雙眼,直到現在,他才緩緩地睜開眼。

 

詹姆士靜候接下來的發展,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。

 

史蒂夫的眼睛就像他記憶中的那麼藍,但虹膜的顏色卻呈現混濁的灰色,十分不對勁。男人凝視著他好一陣子,嘆息著搖搖頭。

 

「還是看不見…除了模糊的顏色以外,或者,黑白對比吧;你的髪色把你的臉襯得挺蒼白的;看起來就像鬼一樣。」棕髮男人聽著這樣的評論忍不住發笑,雖然他其實有點…失望。

 

要是史蒂夫可以直接…看見他的臉的話,一切都會容易許多。

 

那麼他也就不需要逼著自己親口告訴他一切。

 

「我很確定你的醫生朋友會想出辦法的。」詹姆士鼓勵史蒂夫,後者僅是點點頭。他看上去還是有些憂心不安,男人歎一口氣,接著將史蒂夫抱進懷裡,而史蒂夫也毫不猶豫地擁住他。有那麼一刻,他們就只是無聲地坐著,史蒂夫的頭靠在他有溫度的那個肩上,詹姆士則是用金屬手輕緩地捋著他的頭髮,就像他先前做過的那樣。

 

只是這一次,史蒂夫並不驚慌,也沒有克制不住地掉眼淚。

 

現在即使心情不好,他也能比較好的控制自己。

 

兩人暫時將擦藥膏和繃帶的事情拋諸腦後,此刻只想牢牢緊擁彼此。

 

這對詹姆史來說也很有幫助,自從結束那個該死的任務後,他一顆心就一直懸在空中。

 

史蒂夫挪挪手臂,將兩腿縮回沙發上,試圖離抱著他的男人更近一些。

 

他的高熱已然退去,這讓棕髮男人十分高興。但也讓他不禁思考,史蒂夫是基於什麼原因才表現得如此親暱。

 

一部分的他很清楚這種事情應該要問明白,但他現在不想追根究底;史蒂夫窩在他身邊,這是他成為冬日士兵後,第一次感到平靜。

 

良久,史蒂夫坐直身子,並沒有退開。

 

他的雙唇在詹姆士的嘴邊徘徊、試探,男人決定回應這樣溫軟的觸碰。隨著時間過去,親吻漸漸強烈起來,棕髮男人發現自己抱著史蒂夫的力道變大了。金髮男人不甚在意,僅是努力弭平兩人之間所剩無幾的距離,他抬手捧住他的雙頰,接著環上他的頸子。今天換作是別人這麼做,就算對象是娜塔莎,詹姆士都會立刻僵硬在原地。但現在的他只是顫抖著,側過頭來好讓一切更容易。

 

他張開嘴巴,用舌頭輕輕拂過史蒂夫的唇,金髮男人被他惹得又抖又喘;顯然他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經歷這種事情。

 

見鬼,他大概從來沒被誰這麼有禮貌地親過,畢竟三、四零年代的人都比較保守嘛。

 

而『保守』的意思,指得是僅限於公開場合。

 

記憶中,史蒂夫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這麼做過,即使是和卡特也沒有。

 

他不太確定一切是什麼時候發生或是怎麼發生的,但詹姆士很快就發現史蒂夫正被自己按在沙發墊上,而他正專注地親吻著史蒂夫,就像史蒂夫那一次發作的時候一樣。史蒂夫忍不住嗚咽,但仍牢牢地抱著他,看來並不為眼前的情況感到不適;他伸手撫上早已經變得乾燥的頭髮,甚至輕輕扯了一下,這讓棕髮男人溢出一聲呻吟,接著更兇狠地將他釘在沙發裡。他的金屬手臂伸到史蒂夫身下,小心捧住他的後腦。屬於金屬手指的冰冷爬上後頸時,史蒂夫沒忍住哆嗦,他僵住幾秒,想起上次詹姆士這麼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。

 

他沒有把史蒂夫推開,反而輕柔地抓住史蒂夫的短髮,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出啜泣。

 

「你不該讓我這麼做的。」詹姆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,隨後吻過史蒂夫的下頷。

 

身下的男人顫慄著,只能急忙地抓著詹姆士。棕髮男人抬起頭,接著再次將兩人的額頭緊靠在一塊兒,史蒂夫緩緩呼出一口氣,近乎不安地舔舔他的唇。他顯然有話想說,但話卻躲在嘴巴裡不出聲。詹姆士俯下身,輕慢地和他親吻,他有溫度的那隻手撫摸著史蒂夫的腰側。

 

金髮男人幾乎是反射性地吻回去,他已經失去控制;他抬起頭來,好讓兩雙唇瓣能親暱得更徹底,他發出似是呻吟的嗚咽,詹姆士被他惹得全身發熱,禁不住瑟瑟輕顫。史蒂夫原先勾著詹姆士後背的手滑下來—驚動了一直在沙發的另一頭休息的母貓。

 

橘貓突如其來的憤怒嘶嘶聲將兩人從旎想中敲醒,詹姆士立刻後退到沙發的最末端,心跳瞬間上升到最高點。

 

他見鬼的在幹嘛?

 

一陣尷尬的幽寂散落在兩人之間,直到其中一隻貓—胖奇—爬上沙發,用貓掌戳戳史蒂夫。金髮男人莞爾著坐直身子,雙頰盈滿豔紅。

 

他把貓咪抱到大腿上,拍拍他的頭頂。

 

貓咪一邊發出呼嚕聲,一邊倒在他的肚皮上,史蒂夫發出輕笑。詹姆士嘆息著起身,撿起方才從浴室帶出來的濕毛巾。他在裡頭待上一會兒,垂著頭站在水槽邊。他剛才那是在幹嘛?他不該這樣做的,就算史蒂夫不介意,他也不該這麼做的。

 

這沒有讓一切好轉啊!

 

特別是…特別是當他還對史蒂夫有所隱瞞。他滑坐在地板上,試著讓心跳回復正常。他的身體又熱又難受,詹姆士能感覺到自己勃發的慾望;一部分的他很好奇史蒂夫是不是也發現了。男人近乎絕望地抓抓頭髮,接著將頭靠在曲起的膝蓋上。

 

媽的,他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?

 

說真的,他到底有什麼好怕的?難道史蒂夫會痛恨他從前的所作所為嗎?根本就不可能,他心知肚明的。

 

害怕被拒絕?

 

不會的,要是史蒂夫剛才說的全是事實的話,那麼很有可能…即便他說的不是實話,那也不影響全局。

 

或許…或許就是因為他什麼也沒說。不是他做了什麼,而是他沒做什麼;諷刺的是,詹姆士竟然真的開始思考起抱持緘默這件事,或許他就只是什麼也不想說而已。

 

這種事情想起來簡直沒完沒了。

 

男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凝望著浴室的天花板。一會兒,一隻貓來到他身邊—是小娜—用臉蹭蹭他的臉頰,大概是本能地感受到主人的憂慮。就像人類娜塔莎一樣,這隻貓總會來到他身邊安撫他,甚至比胖奇還要常這麼做。詹姆士放任腦筋一片空白,愣愣地瞪著天花板。

 

當他不再憂慮的時候,他開始思念起寒冬。

 

此時此刻的他十分想念那種冰冷,怪奇的可以,也令人惶惶不安。

 

 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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